o0逆水行舟0o

物不摧折,怎辨美蚩。人不摧折,何言善恶。

【启月同人】《生死契约》第五卷04

第五卷 · 证约
>>>04
  
记得有人说,黑夜是光明的眼睛。
  
黑暗与光明,亦如地狱与天堂,从不曾有明确的界限,无所谓黑暗,也无所谓光明。
  
因此,火是光明,也是黑暗。是让人在烈焰中获得永生的光明,也是让人在烈焰中化为灰烬的黑暗。
  
张启山觉得,自己一定是在通往天堂或地狱的路上。眼前不远处,明晃晃的火焰几乎要灼伤他的眼睛,而那里,埋葬着长沙三万亡灵。
  
一切都被他抛在身后,眼中只剩下那座浴火的城。那是他的终点。他的城。
  
他终究还是没守住。他还是什么也守不住。
  
脑海里纷然闪过许多画面——那一夜他从张家古楼出逃时纷纷扬扬的大雪;那一天为了挡住日本人而死于枪下的父亲和族人;第一次踏进长沙城时给自己一个苹果的七姑娘;跪在自己面前发誓一生效忠自己的小九;他成为九门之首的那一日前来贺喜的九门众人;还有,他发誓要守护的长沙。
  
画面和声音交织,一股脑涌进他的脑海,挤得他一阵晕眩……他听见自己内心深处的冷笑和嘲讽,嘲讽着他的无能。
 
他什么也不想放弃,却什么也没有得到。
  
从东北老家、父亲族人到长沙九门、兄弟爱人。一切他珍视的,几乎都在他面前离他而去。
  
就这样吧。一了百了。
  
还有五十米。这一切就可以结束了。
  
可他没有料到,一个人影隔空冲出,挡住了他的去路。
  
那人亦是一身军装,白皙俊逸的脸被汗水浸透,眼睛却亮得发光。
  
如果此刻尹新月在的话,她一定会惊叫。尽管那双眼睛中的炽热坦诚与她记忆中的阴冷狠戾大不相同,但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。
  
那是曾建功的眼睛。
  

 *
  

张启山怔了片刻,很快恢复了冷静。他从嗓子里冷冷挤出两个字:“让开。”
  
“你想去送死吗?你已经弃城了!”曾建功不客气地怼回去。
  
“我的事,与你何干。让开。”张启山内心隐隐生出一股暴戾。
  
“与我无干?若不是你我父辈有金兰之义,令尊对家父有救命之恩,你以为我会管你!你别忘了,你现在不是一个人!还有那么多人没死,你凭什么?”曾建功似乎也被张启山的态度惹怒了。
  
“别废话。滚开!”夜色里,若隐若现的穷奇如鬼魅般缠绕上他的脖颈,而隐隐的怒火在心中燃烧。
  
“张启山。别发疯了。除非你杀了我,否则我一定会拦着你。”曾建功突然冷静下来,直直看着他。
  
“陆源兰你以为我不敢吗!”张启山猛地上前揪住他的衣领。
  
曾建功,不,应该说是陆源兰,嘴边浮上一丝笑意。
  
“你动手吧。反正陆家已经赔给张家一条性命了,再加我一条,也不多。”
  
穷奇一把掐住他的脖子,眼里若隐若现的红光仿佛是那地狱的业火。
  
“……你还真是绝情……你连尹小姐……也不顾了么?早知如此,我就不该……放……”
  
听到这句话,张启山瞬间恢复了清醒。红光褪去,穷奇隐匿形体,体内如海啸一样浩荡的力量也在那一刻归于平寂。
  
“……源兰。我别无选择了。我负了长沙的数万百姓,只能把命赔给他们。”
  
“然后呢?”陆源兰一声冷笑。“然后你什么也做不了。别忘了,日军正悬在头顶。”
  
“即使冈村宁次现在采取诱降的策略,暂停了南下的步伐,但倭人的狼子野心昭昭若揭,不知何时就会兵临城下。你没有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自己一个愚蠢的念头上,还真给你爹长脸。”
  
张启山没有说话。他远远望向起火的城门,那里,埋葬了他跌宕起伏、风云变幻的数十年时光。
  
蓦地,他的瞳孔里映射出决绝的光芒,仿佛做了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。
  
张启山双腿一弯,膝盖重重砸在地上,然后弯腰叩首,肃穆而虔诚地行了一个大礼——
  
那是对他挚爱的土地的敬仰,是对他守护的人们的愧疚,是为这破碎山河许下的祈愿,是竭尽全力九死不悔的决绝,是埋骨何须桑梓地的一腔孤勇和赤诚。
 
陆源兰眸中隐隐有一丝动容,他隐约想起那年东三省沦陷时,自己的心境和张启山何其相似。真是造化弄人。
  
似蓦然想起什么,陆源兰不着痕迹地把张启山拉起来,附在他耳边道:“你如今有何打算?如果留在这里,一定无法善了。听说,总统已经在来长沙的路上了,这件事在国内掀起了轩然大波,共党那位姓周的领袖也在着手救灾事宜。想必总统不会轻饶你。”
  
张启山摇头,沉声道:“已经跑了一个市长,我是绝不可能再走的。”
  
纵有万千罪孽,我愿一身担之。
  

 *
  

1938年11月12日所发的电报代日韵目是“文”,大火又发生在夜里(即夕),所以此次大火被称为“文夕大火”。
  
文夕大火中,长沙三万多人丧生,全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房屋被烧毁,经济损失约十亿元。
  
因此,长沙与斯大林格勒、广岛和长崎一起成为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毁坏最严重的城市。
  
文夕大火成为中国抗战史上与花园口决堤、重庆防空洞惨案并称的三大惨案之一。
  
11月18日,参与长沙大火案审理的第九战区司令部调查室 将调查结果上报中央,将直接相关人员判处七年有期徒刑。却不料蒋介石亲笔批示:“渎职殃民,一律枪决。”
  
层层追究下来,张启山终是落得一个“用人失察、防范疏忽”的罪名,处置结果是降职另调。
  
或许倒塌的城墙有重建的一日,满目的苍夷也终会被时间的流逝抚平,可那映刻在每一个长沙人心中那被血色笼罩、浓烟弥漫的阴影,何时才会散去呢?
  

 *
  

1939年3月,张启山被调往江西,参加南昌会战,历时两月左右。
  
又两年,张启山的部队被临时编入十九集团军,参与上高战役。此一役,是抗战以来中方取得全面胜利的一场战役。
  
因在上高战役中,张启山的部队功勋卓著,被再次调回长沙,编为十九集团军第三军第十二师,统归第九战区总司令薛岳管辖。
  
时光好似白驹过隙,一转眼间,张启山参加抗战已有四载。日军侵略的铁蹄一步步踏破无数血肉之躯筑起的高墙,朝着南方、西方逼近,逼近国民政府所在地——重庆,也就是这个泱泱大国的心脏。
  
在一次次抵挡背后,是无数生命的逝去和无比惨重的代价。很多人开始怀疑,这一切,真的值得吗?
  
不值得吗?
  

 *
  

41年秋,长沙。
  
设在长沙的第九战区司令部门口立着两名扛枪的年轻士兵,一动不动像两座雕塑。
  
快入冬的天气实在是太冷了。其中一个士兵忍不住偷偷瞄了眼手表,看看离换班时刻还有多久。
  
抬手的刹那,他眼角的余光突然瞄到不远处驶来了一辆军用吉普,赶忙立正站好。
  
吉普停在司令部门口。一名年轻俊秀的军官先下了车,然后很是恭敬地拉开车后门,让里面的人下车。
  
一身长长的大氅,一双皮质的高筒军靴,伟岸的身躯和精瘦的曲线,如电的目光和冷淡的面容,走路带风的气势和横扫千军的气场,无论哪一样,都让年轻的士兵暗自吞口唾沫——妈呀,这样的人我还要拦吗?
  
但那人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霸道使他为难,反而很有礼节地在大门口停了下来,示意他身后的年轻军官出示身份证明。
  
守门士兵验看了身份证明后,确认无误,示意他们可以进去了。
  
却不料那人突然出声:“薛司令在吗?”他的声音像清凌凌的水流拍打石壁而发出的闷响。
  
“在。但司令很忙,他说过没有要事不许打扰他。”
  
男人了然地点头,随后拔脚往里走,他的副官紧随其后。
  
守门士兵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。那个人,就是传说中长沙的庇佑者,人称张大佛爷的张启山吗?
 
 
【—本章END—】
 
 
PS:
依然在无下限地磨进度……
然而下一更真的要写战场了……再拖也依然是要写的……

关于这一更出现的原创角色,如果……有记忆力好的小伙伴应该记得我前文提过这个人的名字了的……但是那个被大家以为炮灰了的佛爷情敌,估计大家都忘了吧嘿嘿嘿嘿。
没错我就是故意的,因为我不爱写炮灰~~~每个人物的出场都是有意义的~~~既然要写情敌怎么能这么随便#(滑稽)

当然我相信一定有很多宝贝没有看懂怎么炮灰突然活过来了,他的身份家世,还有佛爷当初在天津为什么差点被neng死了……
看不懂不要紧,正文完结后第一篇番外就是他的,我一定会把所有的来龙去脉都梳理一遍
 
其实我在前面埋过很多伏笔了的,有兴趣的孩纸可以去仔细翻一翻,推测推测,猜对有奖,奖品就是……
飘雪的手写字如何?#(滑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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